在蒙古语里,乌鲁木齐意为“优美的牧场”。印证这一说法的是,在乌鲁木齐,草原面积1480万亩,占全市土地面积的76.6%。
但是,乌鲁木齐71%的草原为荒漠草原,植被稀疏,生态环境脆弱。草场对于地处中温带大陆性干旱气候带的乌鲁木齐来说,防风固沙、涵养水源的生态意义更为重要。
近年来,随着各种破坏草原现象的发生,草原面积在不断减少,草场退化、沙化严重,牲畜无草可吃,“城市之肺”功能越来越弱,草原正在向我们报复。今年四月,是第21个草原法宣传月,乌鲁木齐展开了为期一个月的草原法宣传和执法行动。
城市周边 草原成觊觎对象
随着城市化的发展,乌鲁木齐周边的草原成了许多人觊觎的对象,非法使用草原现象屡有发生。
4月14日,位于米东区一工业园内,不少工程在建,数十家企业已落户,建筑四周可依稀看到草原的痕迹。
工业园坐落在米东区郊区,之前这里全是草原。
在工业园纬九路旁的草原上,一座土丘已被铲平,四周还留着铲车挖掘的痕迹。
米东区草原监理所所长董军说,12日,接到群众举报,他们和米东区土地监察大队制止了现场正在作业的8台铲车,并作为证据扣留了两台铲车。
“这是铁厂沟镇铁厂沟村的一个村办企业基地,村委会没有任何手续,属非法利用草原,破坏30余亩草原,案件正在审理当中。”董军说。
从4月1日开始的百日整治破坏草原行动中,米东区草原监理所已查处五起非法利用草原案件,涉及草原面积700余亩。
据了解,由于生态系统脆弱,草原植被一旦被挖开,恢复至少需要五年。
草原少了,家住米东区铁厂沟镇的居民王刚感受颇深,现在春夏两季灰尘特别大,“以前全是草,现在都是土,风一起,到处都是呛人的土。”
滥挖严重 破坏生物多样性
乌鲁木齐的草原上不仅有野草,还生长着沙葱、苜蓿等野菜,也有着肉苁蓉、锁阳、甘草、贝母等国家和自治区级保护野生植物。
春雪初融,在乌鲁木齐和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交界处(当地人称北沙窝),采挖肉苁蓉的人开始多了起来。
14日,记者来到北沙窝一带的草原,半沙化的草原上稀疏地长着1米高左右的红柳和梭梭,地面上是稀疏地贴着地表生长的植物。
草原上,不时能见到大大小小的土坑,不少都是新挖的,“这都是挖大芸时留下的。”市畜牧水产草原站副站长冯立涛说。
在一处草原内,方圆20步的范围内就有20余个坑,直径最大的1米左右,最小的40厘米左右。
坑四周堆满了挖出来的黄褐色土壤,植被被掩埋在下面,不少已经枯萎,由于肉苁蓉多寄生在红柳和梭梭根部,不少红柳和梭梭被从根挖断。
“这里是荒漠化草原,被连根挖断的红柳和梭梭就再长不起来了。”冯立涛说。
每年四月份,随着气温升高,乌鲁木齐周边草原上的沙葱开始露出嫩芽,这时,草原部门的执法人员都会去制止这些非法采挖沙葱的行为,但却屡禁不止。
采挖沙葱的人,除了采挖用于销售的团伙外,更多的是前来春游顺手采摘尝鲜的市民,多数市民对采挖沙葱不以为然。
据草原部门统计,四月份的每个周末,乌鲁木齐南郊每天有至少千余人在草原上挖沙葱。
住在北沙窝附近的102团17连职工杨华感受到了天气的异常,“天气刚转暖,就发生了三次沙尘暴天气,比往年早,也比往年次数多。”
“最近的一次是12日,风不大,但是漫天的黄沙遮住了太阳,出去走一趟,眼睫毛上都是黄沙。”杨华说。
车辆碾轧 草原伤痕累累
17日,天高云淡,正值周末,石人沟景区附近道路上,到处是徒步和自驾游的人。
景区公路两边,草原已转绿,骆驼和羊正在吃草,不少灰白色的路遍布其中。
“这些灰白色的路,是游人的车在草原上碾出来的,是草原的伤痕。”市畜牧水产草原站工作人员说。“车辆的碾轧对草原的损害是最严重的,草原上本来没有路,碾的车多了,就有路了,但没有了植被,水土会流失、风沙也会很大。”
在碾轧过的路口处,虽有草原部门设立的禁止车辆进入的标志,但还是有不少车开了进去。
在一处地势平坦的草原上,三辆私家车停在草原上。
被碾轧的路上植物已绝迹,车辆驶过,扬起的灰尘四处飘散,在私家车停靠的地方,地上布满了车轮印。
当问到是否知道自己是在破坏草原时,一位车主说,并不知道这里是草原,看到有路就上来了。
按照规定,执法人员对开进草原的车辆车主开出了调查单据,按规定,随意碾轧草原,将被处以100元以下罚款,并赔偿损失。
每年,草原部门都会在草原巡查,并设立禁止破坏草原的标志,但不少车辆还是进来碾轧,日积月累,乌鲁木齐的草原上就布满了很多“伤痕”。
超载过牧 草原开始退化
草原不仅有生态调节作用,而且还是人类发展畜牧业的天然基地。
最近,乌鲁木齐县托里乡牧民别克把在冬窝子的200多只羊赶回来接羔,但是羊的体质不好,一些小羊羔在母羊生产中死去。
“母羊没吃好草,膘没存下,今年雪大,影响了牲畜吃草,草场的草越来越少也是一个原因。”别克说。
在别克的印象中,10年前,冬窝子的草能没过脚背,现在不少地方的草能没过鞋底就不错了,“牲畜太多了,把草都吃完了。”
据统计,2010年,乌鲁木齐牲畜存栏量70余万头(只),而乌鲁木齐的草原荷载量只有57万头(只),超载过牧近30%。近年来,随着超载过牧,乌鲁木齐部分草原已出现退化,个别草原还出现了沙化。
市畜牧水产草原站相关负责人崔国盈说,超载过牧的直接后果,是影响牧民收入,同时破坏了草原的可持续生长系统,造成了生态的破坏。
围栏禁牧草变多
2003年7月,市政府对乌鲁木齐16.5万亩草原实施禁牧。
2004年,100公里围栏围起来了一个东到雪莲山、西到乌奎高速公路、南到红雁池水库、北到九道湾的区域,中间是城区,周边是16.5万亩草原。
据市畜牧水产草原站统计的数据,2010年16.5万亩禁牧草原植物鲜重(刚采集的植物重量)比7年前平均提高了230%,草层高度平均增加了157%,草原植被覆盖度平均增大了166%,优良牧草种类及数量显著增加。
补播改良草原
近几天,在乌鲁木齐县甘沟乡小渠子牧场,牧民正忙着播撒草种,这些草种是市畜牧水产草原站补播改良工程中免费下发的。
“这里是我们的冬草场,这些草收割之后是供冬季牲畜过冬用的,随着牲畜的增多,近几年,草越来越少。”小渠子村委会主任哈比都拉说。
今年,在市畜牧水产草原站的补播改良项目中,小渠子的3000多亩草场分到了20多吨免费的红豆草种子。
2010年开始,乌鲁木齐开始了补播改良项目,对一些退化的草场播撒草种进行改良。
2010年,乌鲁木齐在已实施了7.5万亩补播改良项目,今年还将实施8万亩的补播改良项目。
全民保护犹未晚
在城市发展过程中,不可避免会出现城市发展和草原保护之间的矛盾,这在乌鲁木齐亦如此。
采访中,许多人对草原保护,表现出的是淡漠,甚至是不屑。
每年春夏的周末,乌鲁木齐南郊地区有千余人挖沙葱,一个人采几棵沙葱、破坏几亩草原、碾轧一丛草原,对于茫茫草原危害或许并不明显,可一旦增加到成千人、上万人,我们的“生态之肺”将何以承受?
因此,提高全社会的生态保护意识,全民动员保护我们自己的家园,是保护“城市之肺”的当务之急。
作为草原保护的政府部门,乌鲁木齐草原部门肩负着执法和管理的任务,但人员的缺少和经费的不足,经常使草原管理和保护捉襟见肘。
市畜牧水产草原站负责人说,乌鲁木齐的农牧业产值占GDP比例微乎其微,农牧业和草原保护,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足够重视。
仅以米东区为例,目前米东区正式草原工作人员不到10人,这些人要管理400余万亩的草原,工作难度可想而知。
春暖花开,草原上开始生机盎然,而破坏草原的案件也开始增加。
4月15日,市畜牧局(兽医局)启动了草原法宣传月活动,也展开了专项整治破坏草原行动。
草原管理部门表示,草原部门工作人员天天在草原上巡逻,但对于1480万亩的草原来说,效果不尽如人意。
保护好乌鲁木齐草原,增强相关部门的力量,也是解决草原保护的要务。
每年大量的招商引资任务要完成,没有企业发展的地方自然不行,而周边的草原则是首选,可如何在利用草原的基础上保护好草原,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。
采访中,记者了解到,乌鲁木齐的草原有严格的征用手续,征用费用将用于改良草原和保护生态。
但是在实际执行过程中,由于要留住企业,征用草原手续的办理,以及征用费用的收缴和利用,并不像想像中的严格。
在保护草原的过程中,如何找准城市、社会发展和保护生态的平衡点,实现草原的可持续发展,也是我们发展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。